最开始引爆事件的是暴雪。在玩家和行业都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,暴雪单方面发布声明,称与网易无法就现有授权问题达成一致,由网易在中国大陆代理运营的大部分暴雪游戏,包括《魔兽世界》《炉石传说》《守望先锋》等共计7款游戏,将在明年1月23日到期后停止运营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,惊愕、不解、好奇、甚至愤怒各种情绪交杂一起,把相关话题推上了多个社交平台热搜第一。对此,网易很快作出了回应,称其一直尽最大努力推动与暴雪的续约,但很遗憾看到暴雪单方面宣布终止合作,自己将不得不接受此决定。
事件的余波还在继续,玩家社区中到处充斥着各种声音,直播领域也被迫波及,一些暴雪游戏主播已经开始讨论起未来的就业方向,由此引发的混乱可谓国内游戏圈罕见。
但事已至此,在逐渐接受了双方分手的事实后,所有人都在关心一个问题:谁来接盘暴雪的游戏,如果无人有能力接盘,那暴雪是不是就任性退出中国市场了,中国玩家怎么办?
谁有实力接盘暴雪?风口浪尖各个大厂划清界限
仅就国内而言,不算双方联合开发的《暗黑破坏神:不朽》,暴雪目前在营的游戏共有8款。而根据协议,双方中止合作后,除了《暗黑破坏神:不朽》,其余的7款游戏都要面临交接的命运。
许多玩家把这次的事件看作是2009年九城《魔兽世界》转交给网易的翻版,但这次的形势更为复杂和麻烦。
从数量上看,相比于网易从九城手中只接下1款产品,此次要交接的数量直接变为了7款,对于想要接盘的国内游戏公司而言,若想要吃下这个“暴雪全家桶”,先不提版号的问题,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来一个庞大且能理解暴雪产品的运营、客服团队,不仅工作量巨大且难度非常之高,因为这7款游戏涵盖了MMO、MOBA、FPS、RTS、竞技卡牌多个类型,很多国内公司的现有经验和能力很难覆盖到这么多品类,如此苛刻的条件限制下,有实力接手暴雪产品的中国公司盘算下来就已经不多了。
在暴雪与网易终止合作后,玩家和行业对接盘公司的猜测也是不断,其中腾讯、米哈游、完美、字节跳动、阿里都是被猜测的热门选项。考虑到像字节这个新兴巨头在国内市场缺乏长线海外游戏,而阿里还没建立起有规模的游戏代理线,这两家巨头其实都有足够的理由被暴雪邀请去救火。
但比较有趣的是,以上这些公司基本都对接盘暴雪产品一事公开保持界限,都不愿意此刻引火烧身、招惹正在气头上的玩家。
而仔细品读网易和暴雪双方所发公告,也看不出第三者存在的痕迹,可见此次事件起因似乎完全就是暴雪自己。而考虑到曝光的暴雪方面开出的续约条件,GameLook认为网易不同意的条款、还真不一定有其他大厂会忍气吞声接受。
对暴雪产品这个烫手山芋,昨日腾讯、完美两家公司就迅速做出回应,对媒体称“内部无接手暴雪的相关消息”。而米哈游则是直接公开否认,称接手暴雪中国区运营是谣言,“米哈游至今只做自研产品”。字节和阿里更不愿就此事吭声。在各方均选择作壁上观的情况下,可以预料,暴雪与网易谈崩之后已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。
从昨天一整天的事件发酵情况来看,整个舆情普遍呈负面对暴雪非常不利,不少玩家对暴雪已经粉转黑,并产生了弃坑的念头,典型的例子是《魔兽世界》。在《魔兽世界》国服停服的消息刚过去几个小时,玩家就开始疯狂抛售物资,游戏金币由原来的0.018,迅速降至0.0092,暴跌一倍。玩家用脚投票,不是选择等暴雪、而是直接Run。
值得注意的是,彭博社爆料称谈判破裂其中一个很重要原因,是暴雪想要中国玩家的数据控制权。这个很容易引发外界高度敏感,即使真的有接盘的公司出现,但如果满足了暴雪这个要求,难免招来监管层面更大的麻烦。
因此,对于想要接盘的代理方而言,接手暴雪是一笔值得谨慎商榷的买卖,各方的回应更是侧面证实了这种推测。
谁愿出7个版号接盘暴雪全家桶?可能性几乎为零
很多时候,有实力接盘往往是不够的,还要看监管因素,而版号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环。
据版署在2009年公布的有关部门的《国务院三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网络游戏管理的通知》,经版署前置审批或进口审批过的网游,变更运营单位之后,须重新办理前置审批或进口审批手续。这也意味着,即使暴雪找到了新的代理运营商,未来想要在国内市场重启包括《魔兽世界》在内的7款游戏,都必须重新申请版号。
要申请7个游戏版号,会耗时多久?我们可以从过往版号发放的规律来大致揣测一下。
GameLook在版署查询到的信息显示,其上一次为进口游戏发放版号还是在去年的6月份,距今已经过去了508天。要知道,这还没算上发放前需要等待的送审时间。而按照正常流程,即便是一个国产游戏,从送审到获得版号往往需要2-3年,而审批优先级不高的进口游戏等待的时间则更久。
考虑到更换代理后,新代理方需要送审的暴雪游戏高达7款,很多中国公司一年能拿到的版号才个位数,比如腾讯网易这个体量的公司,2022年至今也就各自拿到2个,大厂内部自研游戏版号都不够用,且大厂本身还有其他海外公司要合作,跟暴雪合作等同于让接盘公司放弃海外IP和海外游戏代理,困难重重。
在进口游戏天然不占优的情况下,主管部门会给暴雪的游戏开绿灯、一次性审批7个游戏吗?答案显然是否定的,即便是强如腾讯、完美、字节等大厂,也不可能做到。而在进口游戏赛道,送审的游戏并不止暴雪一家,已经排队等待一两年的进口游戏不在少数,暴雪没有任何特殊权力能“插队”,否则不仅会引起其它游戏厂商的愤怒,也失去了审批的公平性。也就是说,暴雪更换代理后,只能以一款一款的“龟速”申请版号。
时间上,虽说今年进口游戏版号审批信息还未公开,暴雪根本不可能赶上今年这趟进口版号列车、甚至今年有没有进口游戏版号都是疑问号。如果进口游戏版号每年只发一次,按照每年一家公司拿1-2款进口版号的速度,暴雪和代理方没准要耗时3-5年时间才能恢复7款游戏的运营。
从这点来看要短期全部恢复7款游戏上线已不太可能,而这也引发了新问题:暴雪全家桶中哪些游戏有资格在中国活下去?
综合多款游戏在国内的影响力和营收能力来看,GameLook认为最大概率会是《魔兽世界》。毫无疑问,有着多年运营的《魔兽世界》在国内的用户量、影响力都是暴雪游戏之最。更重要的是,未来备受期待的魔兽IP手游要实现好的中国收益,就必须继续保持《魔兽世界》在中国玩家的影响力。
值得一提的是,网易曾花了3年时间为暴雪研发魔兽IP手游,但被暴雪否决,那之后接手《魔兽世界》的代理商如果开发魔兽手游很可能又要再花3年,甚至更长,最终产品上线的时间或许会严重滞后。但话说回来,比网易研发技术更精进的游戏厂商又有几家呢?
除了《魔兽世界》外,《暗黑破坏神4》明年也要登场。在版号有限的前提下,究竟是要以恢复老游戏为主,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引进新游戏上?最务实的做法当然是引进《暗黑破坏神4》,但考虑到《星际争霸》《炉石传说》《守望先锋》等几款产品依旧有可观的影响力,新的代理方要如何抉择想必会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。但无论如何,一些产品会被牺牲掉,这是暴雪选择终止与网易合作后就已经注定的结局。
那么,GameLook不禁要问暴雪,如此折腾、换来的可能是多款游戏面临永久在中国停运的风险、以及暴雪在中国玩家中影响力的丧失,这值得么?
站好最后一班岗的网易暴雪团队何去何从?
在官宣分手后,网易在官方公众号发了《致暴雪游戏玩家的一封信》,其中提到网易运营团队正在尽力和动视暴雪方协商,做到“商业的归商业,游戏的归游戏”,将玩家利益损伤最小化,站好最后一班岗。
不少玩家被网易运营团队的格局所打动,但也引发了很多人好奇,这7款游戏暂停运营会影响到多少网易和暴雪的团队,他们将何去何从?
暴雪产品运营团队所在地:上海碧波路690号
公开资料显示,网易方与暴雪关联性最高的公司主要有3家,分别是上海网之易网络科技发展有限公司、战上风信息技术(上海)有限公司和暴雪软件开发(上海)有限公司,这三家公司都注册于上海,且成立的时间均是2008年,根据2021年报显示这三家公司主体下面合计有超200人以上的团队,而他们正是暴雪游戏产品在中国运营的核心团队。
三家公司统一在2008年成立并不是巧合,这一时间点正值网易接手《魔兽世界》,而九城在失去了《魔兽世界》后,相关运营团队大量被裁。网易当年直接在同一个园区就地拉横幅招聘,堪称是代理交接的典范,其中部分招聘来的人员来自此前九城《魔兽世界》的运营团队,这也是三家公司注册地址都是碧波路690号9号楼的原因。
但对比前后两起事件,两者还是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,由于眼下版号审批趋紧、行业监管更加规范,外加游戏数量众多等因素,即便暴雪千辛万苦寻找到了新的代理方,游戏的运营也不会立刻恢复。那这些为暴雪游戏服务了14年、兢兢业业还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运营和客服团队何去何从?让同行和玩家揪心。
总结
由双方草率分手而引发的一场闹剧,震荡了整个游戏圈。无论承认与否,对于想要接盘暴雪全家桶的公司而言,这显然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,不仅要面对情绪激动的玩家、还要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,在暴雪方面开出苛刻条件后、网易没答应,难道其他公司就会同意么?
回过头来看,暴雪如此与网易瞎闹腾,甚至不惜惹出一堆已发生或即将发生的麻烦,多少有些不明智。在彼此都处于零和博弈,甚至负和博弈的情况下,暴雪还不如与网易续约,如此一来既稳住了中国市场,也避免了与14年的合作伙伴分道扬镳,对双方而言无疑是双赢。
造成如今这种局面,暴雪或许真应该冷静一下,看看是否还有与网易回旋的余地。